“常回家看看”入法看起来很美

新修订的《老年人权益保障法》7月1日起正式实施。新法规定，家庭成员应当关心老年人的精神需求，不得忽视、冷落老年人。与老年人分开居住的家庭成员，应当经常看望或者问候老年人。这也被媒体解读为“常回家看看写入法律”，不常看望老人将属违法。该法同时规定，用人单位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保障赡养人探亲休假的权利。（7月1日中国新闻网）

毫无疑问，“常回家看看”首先就涉及到假期问题，如果大家都只能通过请假甚至辞职去实现“常回家看看”，这不但让“常回家看看”成了徒具观赏效应的空中楼阁——尤其是距离较远的，一年回家一次已是奢望，遑论“常回家看看”，如果说回家一次，失一次业，恐怕每个老年人也不愿吧？

或许有人说，要求你“常回家看看”不是说专门放假让你回家省亲，而是让你在周末或国家法定节假日回家。但问题是，平时周末很多员工被要求加班不说，在这人口跨市、跨省流动极大的社会语境下，一个周末或端午之类的两三天时间够大家回家一趟吗？期间的时间、经济、精力等成本恐怕足够令人对“常回家看看”发出无奈喟叹吧？如果一年仅在国庆和春节回去两次，那尚不足以被描述为“常回家看看”吧？

因此，“常回家看看”作为一项惠泽老人群体的社会福利，要想落到实处，首先就要完善现行的休假制度，并将其落实好。事实上，目前中国并未全面建立带薪休假制度。一项权威调查显示，自《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》2007年颁布实施以来，除却机关事业单位在落实年休假制度方面较好外，仍有超过六成的职工表示自己没有享受过带薪休假。此语境下，且不质疑国民纸面上节假日偏少，单单是很多正当休假权利都落不到实处，又还拿什么保证“常回家看看”呢？

事实上，除却现有休假制度有待完善驻外，另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企业对经济利益的追求，企业为了尽可能多地使用劳动力，员工带薪休假自然是越少越好。早前，备受关注的《深圳经济特区性别平等促进条例》在其草案修改稿中删除了10天育婴假等规定，原因正是有委员认为育婴假规定时间长达10天不利于经济发展——事实上，别说企业形势不好，公民休假越多就越不利于经济发展，就是在形势好的条件下，往往更需要劳动力，休假制度恐怕更难得以落实。因此，如何让现行的关于保护劳动者权益方面的法制与《老年人权益保障法》配套起来，也很值得斟酌。

总之，从立法上强制子女回家探望老人，在解决“精神赡养”层面还相当有限——法律难以也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，它只能规范公共领域，道德法律化不妥，法律道德化同样不妥。然而，现如今不少人陷入了法律崇拜的泥淖之中，认为法律万能，动辄拿法律说事。常识是，伦理的当归伦理，道德的当归道德，法律的当归法律，如果法律过于侵蚀伦理或干涉道德，甚至过度侵占私权，只会适得其反，最终导致法律不被遵守，削弱了法律的效力，甚至让法律娱乐化儿戏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