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闽南古厝群,大部分坍塌成了记忆。太阳下山的时候,夕阳斜射在那仅存的古厝顶翘起的屋檐上,屋檐因而有了晕黄的光芒。
古厝的门前是大片的砖埕,砖埕的四周砌着石条,这里曾经是生产队里晒稻谷、花生等农作物的地方。一群乡亲,在夜里轮流守着高高的谷堆,做着小康的梦。孩子们在砖埕上奔跑,游戏,捉迷藏。月光如水,童真清脆的笑声和乡亲们对生活充满期盼的谈话声在古厝边萦绕。
后来,孩子们在城市的工业区里办起了企业,开起了商行,回来后就在古厝四周的空地上盖起了砖房洋楼。晒谷场如今成了停车场,空旷的地方现在已经长满了荒草,只留一道道车辆经常碾过的痕迹,证实着古厝的孩子们经常回来过。古厝里住着几个不肯搬出来的阿婆和阿公,渐渐地,阿公和阿婆一个个走了,紧随着土垒的墙面在风吹日晒下渐渐泛白,古厝只剩下几头黄牛,以及枯成了粉的柴草。
留守家乡的村民也到附近的工厂里上班,每晚十点多,人们从工厂里回来,推着“嘎哒嘎哒”的自行车从路上走过,然后有“突突突”的摩托车熄火的声音,木制大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看家的小狗窜上前来,亲热地“呜呜”叫着咬住主人的裤管。响声传进古厝里,古厝安心地入睡了。
勤劳的人们富裕了,而闽南的古厝依然静静屹立着,几许沧桑几许落寞,寒风吹起,几根发黄的狗尾草就在古厝顶沉淀着乌黑苔类的瓦片上摇曳。古厝边新建的房子里,新的一代又长大了,娶亲的鞭炮声一遍一遍地在古厝前燃响,这时的古厝,更替了一个梦,增加了几分热气。
海外归来的伯伯走进古厝的时候,古厝沸腾了。伯伯带头,古厝的后代们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,集资重新修建了古厝,大檐横梁一根根架起,红砖绿瓦一片片垒起,所有的房子粉刷一新,大门精雕细琢,翘起的屋檐像咧开嘴笑的阿公阿婆。所有的房间粉刷得气派辉煌,摆上了崭新的木桌木凳,供上了族谱,古厝焕发了新颜。
古厝热闹起来了,闲下来的老人们没事就往古厝跑,在里面唠家常,打牌,古厝成了老人聚会的地点。古厝前砖埕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,老人腰鼓队一天到晚在那里敲啊打呀,每到春节或老人节,这里就成了热闹的海洋,各种各样的比赛在这里举行,老人们会为了裁判的一个小小的失误而争得脸红耳赤。
闽南的古厝走进崭新的时代,活跃了,也年轻了。(滤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