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题:我看美国“官二代”
美国作家亚当·贝娄(AdamBellow)的《替裙带关系说好话》(InPraiseofNepotism)引起了中国读者对“高干子弟”和“官二代”的联想。有一篇题为《成败之间话裙带—亚当?贝娄谈美国“高干子弟”》的文章在网上广为流传,文章介绍《替裙带关系说好话》一书说,美国政、商界豪门家族政治也有裙带关系,例如美国总统乔治·布什,他是前总统乔治·布什之子,佛罗里达州州长吉布·布什之兄;还有参议员爱德华·肯尼迪,他是罗伯特·肯尼迪和约翰·肯尼迪之弟,罗得岛众议员帕特里克?肯尼迪之父;更还有罗伯特·肯尼迪的众多子女,包括一度被认为是政界高位热门人选的前众议员约瑟夫?P·肯尼迪Ⅱ和时任马里兰州副州长的凯瑟琳·肯尼迪?汤珊德,等等。
美国社会的“裙带”现象
其实,贝娄写该书,目的并不是揭露所谓的美国“高干子弟”,因为在美国,二代从政和“官二代”是有区别的,一代也好,二代也罢,要从政都得经过民主选举的程序,所以不可能父业子承,儿子跟着老子当官。同样,当官的老子也不能凌驾于法治之上来荫庇子孙(“李刚”已经成为这样一种荫庇子孙的代名词)。
贝娄要说的是,在讲究人人平等、公平竞争、用人择优的美国社会生活中,也有多种“裙带”现象,甚至连民主政治也常见有“裙带”特征的“王朝政治”事例。家族企业、文艺界、娱乐界、体育界,甚至学术界中的子承父业、亲属帮衬、朋友关照,可以找到无数的例子。但是,最要紧的还是公共政治中的王朝政治因素,它直接影响到公共生活的品质,对美国维持一个与民主理念相一致的好社会、好制度,关系也特别密切。
由于受到平等价值和民主择优政治制度的规范限制,美国社会和政治中的“裙带”与以往许多国家中臭名昭著的旧式恶性“裙带”是不相同的。在美国实际存在的新型“裙带”是良性的,至少也是非恶性的。旧式的恶性“裙带”拖累经济、腐蚀政府、歧视排斥少数族裔、扼杀贤能、自私自利、不讲道德、加深阶级差异。新型的良性“裙带”“将出生的优势与择优的铁律结合起来”,能够做到举贤择优不避亲,美国人对良性“裙带”不像对恶性“裙带”那么反感。
贝娄为“裙带”的普遍存在作了“生物社会学”的解释,人并非是唯一受帮助同族(“同族利他”)基因作用的动物。英国生物学家汉弥尔顿(WillianD.Hamilton)就曾为动物保护自己后代提供了基因学的解释。有一本畅销书《自私的基因》(1976)更是影响巨大,它认为,基因能够不断继续存在、延续的重要条件,就是它能在与其他生命体的竞争中,让与自己相同的复制品胜出。因此,父亲总是希望并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的儿子成功、出人头地。这是人之常情,与动物相同,都是受同一种本能的驱使。赛勒(SteveSailer)称之为“王朝基因”(thedynasticgene)。
人们在政治生活中司空见惯的“任人唯亲”,生物学可以为之提供一种原始本能的解释,但却不能提供一种正当性的解释。人的政治生活应当是文明的成就,而不只是类似动物的本能体现。王朝基因虽在人的身上起作用,但人的社会、政治生活却不能只是受自然本能的驱使。因此,在当今世界上,人们普遍追求的是一种与父位子承、亲信提拔不同的政体秩序。不仅如此,人们甚至还讨厌、鄙视这样一种权力和特权“自然传承”的方式。